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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宋初市舶司制度的设立
日期:2015/9/11 14:23:21 | 阅读:2274

广州是我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发源地之一,现存历代“海丝”相关文物和遗迹众多,其中,一些北宋时期的石刻碑文内容,为我们了解北宋对外贸易和对外交往的状况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物证。例如,现置于广州博物馆碑廊的北宋“重修天庆观记”石刻碑文记述了宋代三佛齐国(今印度尼西亚)人和中国友好往来及捐资重修广州天庆观的事迹。位于南海神庙头门西侧的北宋“大宋新修广利王庙之碑”碑文则记载:南汉以来,岭南为刘氏窃据,贸易被阻绝,宋派潘美讨伐南汉,于天宝四年(971年)统一岭南,随即在广州首设市舶司等史事。该碑高3.73,宽1.59,刻于北宋开宝六年(973年)。碑额盘龙,雕刻精细,碑文对北宋初年广州的对外贸易,特别是宋代第一个管理对外贸易机构——市舶司在广州设立这一重大事件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是一件非常有历史价值的宋代“海丝”文物。

北宋“大宋新修广利王庙之碑”中所提到的“市舶司”是中国古代政府管理海外贸易的机构,它创始于唐,在宋代,由于不断受到辽、西夏等国的侵扰,因此,宋政府对海外贸易相当重视的。统一岭南后,宋政府马上将全国第一个“市舶司”设立在广州。但是,广州“市舶司”的设立,除了反映宋政府对广州作为全国重要对外贸易港口的重视以外,从它的设立时间和其后的具体实施情况来看,最重要的目的之一还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势力。其后,宋政府先后在“市舶司”的官员选拔、关税制度等方面进行了改革和完善,这些都反映了宋朝廷将对外贸易作为强化中央控制地方工具转变为增加财政收入手段过程。

公元960年,宋朝建立,公元971年,宋军攻占广州,宋太祖即“命同知广州潘美、尹崇珂并充市舶使,在广州建立起第一个市舶司①。但是,令人费解的是,广州“市舶司”设立后,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并没有制定具体的“抽解”制度(即征进口税)。根据陈傅良的记载,直到太宗淳化二年(991年)才开始征进口税:“止斋陈氏曰,是时市舶虽置司,而不以为利。淳化二年,始立抽解二分,然利殊薄。”③为什么在设立广州“市舶司”十多年后才再次设立另一个市舶司,出台具体的抽解(关税)制度呢?究其原因,宋初在广州设立“市舶司”的主要目的也许并非出于纯经济利益,而是为了加强地方财政的管理,削弱地方势力。当时,广州的第一任“市舶司”的管理者潘美和尹崇珂都是统一岭南的功臣,中央害怕他们通过长时间任“市舶司”长官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在地方势力膨胀,因此,他们在上任后不久就被召回。在太宗继位后,“市舶司”的长官就一直由朝廷派遣文官充任。

如果说设立广州“市舶司”之初的政治目的大于经济目的,没有考虑到要制定相应的抽解(关税)制度,那么,在广州“市舶司”设立几年后,朝廷的一些官员逐渐看到对外贸易是有利可图的,所以,开始建议朝廷加强对对外贸易的管理,以此达到获取巨大商业利润的目的。如张逊就曾经建议太宗道:“阎婆、三佛齐、渤泥、占城,诸国亦岁至朝贡,由是犀象香药珍异充溢府库。(张〕逊请于京置榷易务,稍增其价,听商人入锦市之,恣其贩鬻,岁可获钱五十万缗助经费。太宗允之,一岁中果得三十万缗。自是岁有增羡,至五十万缗"。⑤

张逊建议置“榷易务”是在宋太宗太平兴国元年(976)提出的,这时距离广州“市舶司”的设立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朝廷中好像“张逊”一样有“经济头脑”的人士看出对外贸易所能够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希望政府通过在对外贸易上的优势地位,垄断对外贸易,增加收入。因此,在建议置“榷易务”的同时,宋政府还制定了严厉的禁榷刑律,规定民间商民敢于蕃客交易,将严厉惩罚。但此时,一切都处于摸索阶段,所以宋政府并没有在张逊提出这个建议后立刻就实施完善的抽解(关税)制度,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宋政府发现对外贸易果然能够增加国家的收入,所以在淳化二年(991年)才正式实施抽解制度。

在抽解制度实施前(987年之989年),宋政府终于在杭州设置了第二个市舶司,即两浙路市舶司,咸平三年(999年)又另置明州“市舶司”。从时间上来看,我们可以认为是宋政府在广州“市舶司”的试验取得一定成效后,觉得对外贸易可以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因此,逐渐在东南沿海设立更多的“市舶司”,并在淳化二年(991年)开始实施详细的抽解制度。

结语

宋初,在广州设置“市舶司”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削弱地方势力,然后通过从中央派出的转运使等官员把地方海外贸易的收入和贡品收归国有,以削弱地方财政,因此,当时并没有很完整的关税制度;但随着广州“市舶司”制度的不断完善,并不断为国家增加财政收入,宋朝一些有识之士看到了海外贸易所带来的巨大商机,因此,宋政府开始对对外贸易更为重视,987年至989年增设两浙路市舶司,991年,实行抽解(关税)制度,这些都标志着宋政府对对外贸易关注点的完全改变——从地方控制转变成对海外贸易垄断、经济收入增加的急切渴望,从这个角度来看,广州“市舶司”的设立之初,政治考虑要大与经济的考量。

 

注释:

①:《宋会要辑稿》职官四四之一。

②:《宋会要辑稿》职官四四之二。

③:《文献通考》《市籴考一.市舶互市》。

④:两浙市舶司始设年份迄有争论。《宋会要稿·食货》三六之二载,雍熙四年六月,朝廷令两浙、漳泉商人将违禁香药、犀牙在限期内送至“官场”。这表明两浙尚未设市舶司。《宋会要稿·职官》四四之二则明言在端拱二年五月两浙路已有市舶司。因此,两浙市舶司始设于雍熙四年六月到端拱二年五月间。

     ⑤:《宋史》卷二六八《张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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